第(3/3)页 她预设了黄初礼会激烈的反驳,会宣示主权,会和她争吵,唯独没有料到,对方会是这种近乎无视的,带着怜悯般的态度,这比任何激烈的反击都更让她感到挫败和愤怒。 “你……”夏夏的脸色更难看了。 黄初礼却不等她说完,紧接着,用更轻却更清晰的声音,问道:“但是,夏夏,你这样真的开心吗?”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剖开了夏夏所有伪装的坚硬外壳,直刺她的内心。 夏夏猛地一震,瞳孔骤然收缩。 开心? 她怎么可能开心? 弟弟惨死的画面日夜折磨着她,对蒋津年爱而不得的执念啃噬着她,被陈景深操控的恐惧如影随形,对黄初礼的嫉妒和恨意燃烧着她…… 她每一天都活在痛苦恐惧,愤恨和绝望交织的地狱里! “我开不开心,关你什么事?!”夏夏猛地站起身,因为动作太急,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。 她双手撑在桌沿,身体前倾,死死瞪着黄初礼,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:“黄初礼,少在这里假惺惺!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?你以为你赢了?我告诉你,只要我弟弟的恩情还在,只要我还活着,你和蒋津年就别想安生!我会像一根刺一样,永远扎在你们中间!这是你们欠我的!是你们欠冬冬的!”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,泪水混杂着恨意汹涌而出,但那泪水里,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纯粹悲伤,只剩下扭曲的疯狂。 黄初礼依旧坐着,仰头看着情绪崩溃的夏夏。 她的脸上没有害怕,也没有厌恶,只有一种深沉的,混合着医生职业性的冷静。 她等夏夏的怒吼稍微平息,才缓缓站起身。 “夏夏。”黄初礼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:“冬冬用命换来的,不是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他最后的心愿,是希望你能过得好,希望津年能对你好一点,那是一个孩子对姐姐最纯粹的爱和祝福。” 她顿了顿,看着夏夏骤然僵住的身体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,继续清晰地说道:“可你看看你自己,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,说的每一句话,是在实现冬冬的愿望,还是在毁掉你自己,也毁掉冬冬用生命留下的最后一点美好?” “陈景深给你灌输了什么,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,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,他给你指的路,尽头绝不是光明和幸福,只会是更深的黑暗和毁灭,你被他当成了报复的工具,当成了伤害我们的刀,可最终被这把刀伤得最深的,只会是你自己。” 夏夏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黄初礼的话像不断敲打着她。 冬冬纯真的笑脸,陈景深冰冷的话语,蒋津年刚才毫不犹豫的选择,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冲撞。 “你闭嘴!”她歇斯底里地吼道,仿佛这样才能抵挡住内心的恐惧:“你懂什么?你什么都有!你凭什么来教训我?!” “我是什么都有。”黄初礼点了点头,承认得坦然:“但我拥有的,不是靠伤害别人,靠牺牲无辜得来的,夏夏,路是你自己选的,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,用仇恨折磨自己,也折磨我们,但你想过没有,除了让冬冬在天上看着更难过,你还能得到什么?”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,目光恳切:“夏夏,真正的报仇,不是把自己变成和魔鬼一样的人,不是去伤害无辜的人。而是拿起法律的武器,揭露真相,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,冬冬的仇,我和津年一定会报,但绝不是用你现在这种方式。” “如果你愿意,我们依然可以帮你,帮你摆脱陈景深的控制,帮你开始新的生活,这是我和津年,对冬冬,也是对你,最后的承诺和善意。” 说完这番话,黄初礼不再停留。 她深深地看了夏夏最后一眼,然后转身平稳地离开了餐厅,将夏夏一个人留在了那片刺眼的阳光里。 夏夏僵硬地站在原地,泪水无声地疯狂流淌。 黄初礼的话,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。 每一个字,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。 她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,双手捂住脸,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。 刚才强撑的凶狠和偏执,如同潮水般退去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、迷茫和恐惧。 她该怎么办? 她到底该怎么办? 阳光依旧明媚地照耀,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越来越浓的黑暗。 而在客厅外的阳台上,蒋津年已经接完了部队的电话。 电话内容简短而紧急,关于隧道袭击事件的初步联合调查报告已经出来,某些线索的指向性更加明确,上级要求他尽快归队,参与后续的深度调查和行动计划制定。 归队的时间,迫在眉睫。 他挂断电话,转过身,透过玻璃门,能看到餐厅里夏夏独自瘫坐在椅子上的单薄身影,也能想象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怎样激烈的交锋。 他的目光沉静而冷冽。 陈景深,无论你躲在多深的暗处,无论你还有多少阴谋,我们的账,很快就要清算了。 他推开玻璃门,走回室内。 目光与刚从餐厅出来的黄初礼相遇。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无需言语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 第(3/3)页